哨声响起时

屏幕亮起，女篮年比赛直播的解说声从手机里流淌出来。画面里，运动员的球鞋与地板摩擦出尖锐的声响，像某种急促的鼓点。但我的目光，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——楼下空荡的水泥地上，一个七八岁的女孩，正独自拍打着褪了皮的旧篮球。

“啪、啪、啪……”她的节奏单调而固执，与直播里那种山呼海啸下的、充满战术目的的运球截然不同。直播中的每一次传递都承载着重量，关乎荣耀、胜负乃至更宏大的叙事。而她的拍打，只关乎此刻，球触地再弹回掌心那一瞬间的、简单的确信。

直播间隙，镜头扫过观众席，万千面孔汇成色彩的海洋。而窗外的观众，只有午后的斜阳，将她和球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一幅安静的、被遗忘的速写。她开始尝试投篮，没有标准的篮筐，只对着墙上一个模糊的白色印记。球一次次砸在墙上，沉闷地滚回。她跑去捡，不厌其烦。那一刻，我忽然觉得，那面斑驳的墙，就是她全部的“总决赛现场”。

女篮年比赛直播的终场哨声与欢呼隐约传来，赛事的波澜壮阔在此刻凝结成定格的比分。而窗外的比赛，永无终场。她的“赛场”没有记分牌，胜利或许只是某一球，恰好击中了那块白斑的中心。

我关掉直播，世界骤然安静，只剩下那单调又蓬勃的拍球声。它穿透玻璃，轻轻叩击着耳膜。那声音里没有冠军，却有一个运动最原始、最动人的形态——那是身体对地心引力的天真反抗，是生命在无人在意的角落，为自己举行的、永不落幕的开幕式。